榜样的力量
“阳早”和“寒春”
上个世纪50年代,美国《真相》杂志刊登了一篇题为“一个逃掉的原子间谍”的文章,文章说曾参与过美国原子弹制造计划“曼哈顿工程”、掌握了很多机密的年轻女物理学家琼·辛顿此前突然失踪,几年后在北京露面。文章怀疑琼·辛顿和丈夫欧文·恩格斯特到了中国之后,向中国透露了美国的核秘密,并且有可能正在协助共产党政府发展自己的原子弹计划。
然而,事实上,两夫妇在那几年间一直在陕北和内蒙古交界的三边牧场养牛,因为地方偏僻,在新中国成立20天后,才知道消息,之后他们在中国养了一辈子的牛。那么这对美国夫妇为何放弃家乡优越的生活而选择来到中国呢?
70年前,一个出生于纽约州一个农场主家庭27岁名叫欧文·恩格斯的美国年轻人,刚从康奈尔大学农牧系毕业,受《西行漫记》的影响,辗转半年来到中国延安。2年之后,他的女同学琼·辛顿,是小说《牛虻》作者伏尼契的孙女,一位芝加哥大学核子物理研究所的研究生,曾从事核物理研究并参与投放日本广岛、长崎原子弹的研制,当黑色蘑菇云升空时,她的同事感慨:“这是日本人的骨头和血肉!”此话使她此后放弃了成为纯科学家的梦想,随他来到了延安。此后,他们有了自己的中文名字——“阳早”和“寒春”,1949年4月,阳早、寒春在延安瓦窑堡的一个窑洞里结婚结为夫妇,希望成为中国共产党忠诚的朋友和同志,阳早的专业最终也成了妻子寒春的选择。婚后不久就赶着83头荷兰奶牛从延安来到位于陕北和内蒙古交界的三边牧场,对牛进行改良,1955年,阳早任西安草滩农场畜牧场副场长、技师,寒春任技术员。
接下来的半个世纪中,两人可谓夫唱妇随。阳早负责奶牛品种改良,而曾从事核物理研究的寒春则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为中国的农业机械化贡献力量。其间,他们研发、改进的奶牛青饲料铡草机销售近100万台,至今仍是草滩农场乳品机械厂的主导产品之一。草滩农场的10年给阳早寒春留下的是美好的回忆。“我们喜欢那样的生活,吃穿是配给制,自己不用操心,我们只需要一心一意工作。”
从此,两位专家兢兢业业,为自己的信仰,也为中国的奶牛事业奉献着自己所有的热情与智慧。
1966年阳早作为中国最早引智专家之一,服从组织安排,调到北京工作。阳早任中国电影发行公司译校,寒春任对外文委图片特稿社译校。但是住在专家楼上的阳早并不开心,在他们的一再要求下,1972年,他们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农场,开始了在小王庄中国农机院农机试验站的工作,这一干,又是三十多年。在此期间,阳早、寒春在奶牛胚胎移殖推广工作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成为我国许多奶牛场和种公牛场牛群品质改良的首选产品,为北京、上海等地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的科研工作提供了良好的服务,鉴于此,他们被聘为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顾问。
1987年9月,农牧渔业部给阳早、寒春颁发“国际合作奖”,并受到万里副总理的接见,2003年1月,中国农机院授予阳早、寒春“个人贡献奖(金牛奖)”,2009年,阳早和寒春夫妇入选CCTV感动中国组委会推出的2009感动中国候选人物。已是中国农机院专家的寒春再次否认了她与中国的原子弹和氢弹的研制有关的传闻。她表示自己之所以离开美国,很大程度上就是出于对研制这些杀人武器的憎恶,当然也就不会支持和帮助任何国家加以制造。
阳早从艰苦的革命时代,走过“文革”时期,经过大跃进运动,走到了改革开放的今天,他和中国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为中国的奶牛事业奉献了毕生的精力。他们在中国生育的三个孩子与中国青年一样,热血沸腾,经历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当起了一个国际主义式的中国知青。每当人们问及他为何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时,他会回答:“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对我们的影响是巨大的,我为信仰而来。”他们的老大阳和平(取名也是浓浓的中国味)曾幽默地说是毛主席把妈妈“忽悠”来的。
2003年的圣诞节,阳早病逝于北京协和医院,享年85岁,在新华社发布的讣闻中,寒春执意要求加上一句“为全人类的解放事业而奋斗”,她说;“我们在中国呆了一辈子,不是为养牛来中国,而是为了信仰。”2010年,中国“绿卡”第一人寒春因病在北京协和医院逝世,享年89岁。
一个是土生土长的农场主,一个是参加过原子弹试验的核物理专家,甘愿放弃优裕的生活,却在七十年前来到中国陕北,为中国人养了一辈子的牛,而无怨无悔,中国改革开放的大潮让大多数中国人开始努力实现个人价值,然而他们对信仰的执著和坚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们居住的房间陈设仍远非寒酸所能形容。一位来访者曾经估算他们房间里的“不动产”:“除了电视和冰箱外,她家所有家具可能不值2000元,如果卖给收旧品的,就是100元人家也不要。”他们追求的不是物质,他们看重的是精神。
在我们心目中他们的分量不仅仅来源于他为中国的发展做出的贡献,更重要的是他留给我们的深深感动,以及由这种感动带来的责任。这家美国人的价值观与人生选择,在今天的中国人看来,是那样的不可思议!然而他们与中国普通人一样工作和生活,并且感到幸福和充实。
如果有人问“现在还有那种为信仰而活的人吗?”“现在还有那种真心奉献的人吗?”这对美国夫妇将毕生精力都献给了中国,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文章摘自网络